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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”这句饱含挚情的箴言,就出自英国诗人雪莱,曾给予世上多少在苦难中跋涉的人儿以希冀和勇气。1822年今日,一场海上风暴夺去了雪莱年仅29岁的生命。夜深了,品味直触心底的字字句句,缅怀雪莱。
趁天空还明媚,蔚蓝,
趁着花朵鲜艳,
趁眼睛看来一切美好,
还没临到夜晚:
呵,趁现在时流还平静,
做你的梦吧——且憩息,
等醒来再哭泣。
——《无常》
你在哪儿,可爱的明天?
无论贫富,也无论老少,
我们透过忧伤和喜欢,
总在寻求你甜蜜的笑——
但等你来时,我们总看见
我们所逃避的东西:今天。
——《明天》
译者/穆旦(1918—1977),原名查良铮,著名爱国主义诗人、翻译家。与作家金庸(查良镛)为同族的叔伯兄弟,皆属“良”字辈。穆旦译诗最大的特点就是“诗人译诗”。很多翻译者并不懂得写诗,但穆旦本身就是一个诗人,译文充满了诗人的味道。都说诗不可译。穆旦的译文不仅将原诗的意韵完整译出,还把自己美的语言赋予其中。
配图/美国插画家Becca Stadtlander
“疯子”● 雪莱
亦刚亦柔皆为诗
1792年生于英国贵族家庭,12岁入读伊顿公学,因不满所受的虐待而公然反抗。18岁进入牛津大学,因散发论文《无神论的必然》而被开除。1813年出版第一部长诗《仙后麦布》,宣扬了他空想社会主义的理想,遭到当局迫害,随后陆续写下《解放的普罗米修斯》等抨击封建势力,呼吁为自由而战的诗篇。其不朽名作《西风颂》(1819)以西风扫落叶象征革命力量扫荡反动统治,结尾预言“如果冬天已经来到,春天还会远吗?”,流传深远。
雪莱曾说“如果你十分珍爱自己的羽毛,不使它受一点损伤,那么,你将失去两只翅膀,永不能再凌空飞翔。”与其同时代的19世纪的评论界称其为“疯子雪莱”,“美丽而不切实际的安琪儿,枉然在空中拍着他闪烁的银色的翅膀”…… 1818年,雪莱被迫永久离开英国,定居意大利。1822年7月8日渡海时遭遇风暴,不幸溺亡,享年29岁。他的墓志铭引自莎士比亚《暴风雪》中的诗句:他并没有消失什么,不过感受了一次海水的变幻,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。
马克思这样评价雪莱“本质上是一个革命家,他会永远是革命先锋队的一员。”恩格斯将他誉为“天才的预言家”。
作为新文化运动的先锋和主将,鲁迅写就评介雪莱、普希金等外国进步浪漫主义诗人的论文《摩罗诗力说》,旨在反抗中国“怨而不怒”不痛不痒的诗学传统,号召诗人(或扩而大之为文艺者)以“恶魔”的姿态唤醒沉睡中的国民。这与雪莱在《为诗辩护》中把诗人的地位与作用提到第一位,也是一致的。
中国新诗的开拓者郭沫若首次向中国读者翻译了雪莱脍炙人口的《西风颂》及其他抒情诗代表作。“雪莱是我最敬爱的诗人中之一个。他是自然的宠子,神宗的信者,革命思想的健儿”。
雪莱性格“温柔”的一面则打动了徐志摩,“他的小诗,很轻灵,很微妙,很真挚,很美丽,读的时候,心灵真是颤动起来,犹如看一块纯洁的水晶,真是内外通灵”。/整编自深圳特区报
《人生,这伟大的奇迹》
作者/雪莱
我们对人生倏忽不定的变幻赞叹不已,然而,它本身难道不正是伟大的奇迹?
人,就是生活;我们所感受的一切,即为宇宙。生活和宇宙是神奇的。然而,对万物的熟视无睹,犹如一层薄薄的雾,遮蔽了我们,使我们看不到自身的神奇。我们对人生倏忽不定的变幻赞叹不已,然而,它本身难道不正是伟大的奇迹?
同人生相比,帝国兴衰、王朝更迭何足挂齿!
同人生相比,宗教体系、政治体制的兴亡又何足轻重!
同人生相比,我们所定居的星球的演变算得了什么?
同人生相比,日月星辰的运转与归宿又算得了什么?
人生,这伟大的奇迹,我们叹为观止,只因你如此奇妙无比!我们姑且就让那薄薄的雾(我们对这层雾,既了如指掌,却又感到变幻叵测),遮蔽我们的视线吧,否则,我们的惊异感会吞没、惊慑那引起惊异的客体!
如果以为透过我们的言辞便能洞穿人生的秘密,这是何等狂妄自大!
什么是人生?我们的思想与情感有意识的或无意识的都会在脑海中涌现,而我们便运用言辞来表达它们;我们降临到世间,然而,呱呱坠地的时刻早已被我们淡忘,婴孩时代不过是记忆中破碎的残片。我们活下来了,可在生活中,我们失却了对生活的领悟。
如果以为透过我们的言辞便能洞穿人生的秘密,这是何等狂妄自大!诚然,言辞倘若运用得当,的确能使我们明白自身的无知,不过仅此而已,而这已足人愿了!因为,我们无法回答:我们究竟是什么,我们来自何处,又欲往何方?降临世间是否即为存在之始,而死亡是否即为存在之终?诞生是什么?死亡又是什么呢?
每一个生命与存在既是圆心,又是圆周;既是万物所指向的点,又是包含万物的线。
我以为,人是一种志存高远的存在,他“前见古人,后观来者”,他的“思想,徜徉于永恒之中”,与倏忽无常、瞬息即逝绝缘。他无法想像万物的湮灭;他只在“未来”与“过去”中存在;无论他真正的、最终的归宿如何,在他心中永远存在着一个精灵,与虚无、死亡为敌。这是一切生命、一切存在的特征。节选自《爱与美的礼赞——雪莱散文集》-“论生活”上海三联书店1989年版 徐文惠译 部分图自网络 著作权归原作者所有